Thursday 29 September 2016

我家万梓良

       我家的万梓良啊,是一只胖胖的大花猫,我领养它的时候,它大约两岁,有四五斤,已经阉过了。它吃得很多,也不怎么爱动,特别胆小,也不像其他的猫这么闹,它很安静。


今天是九月二十九号,它死了。在学妹家。大概是因为心脏的问题,像很多其他的猫,忽然就猝死了。也许明年今天我不会再记得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也许我可能有幸活不到明年的今天,至少现在我觉得很空,我想写点什么,不像我的第一只小狗,什么开心的事情都记不得,关于它的一切都已经很模糊,只记得它是一只很小的小胖狗,只记得最后它被杀掉做成佳肴放在桌子上被吃掉。
        关于万梓良,我在科尔马觉得房子太大,生活无聊,便领养了它。至于为什么叫万梓良,是因为秋子的提议,为了纪念大学宿舍里我们那8个女孩子的友谊,万梓良是当时我们打UNO去吃饭时不时提到的梗。
        一开始,万梓良很害怕我,总是躲进我床铺下的布里,床脚的布有个破洞被它发现了。记得当时我回家的时候到处找不到它,直到看到床下一坨塌陷才狂笑。。然而究竟我们是怎么开始熟悉对方的,慢慢将对方驯服的,大概是通过日积月累的相互喂食吧。我慢慢探索它喜欢的猫粮,它通过跟我睡觉,把爪子搭在我腿上,慢慢地填满当时我空空的心。每当我醒来它都知道,然后就听到它细细温和的叫声和沉重的脚步(胖子的步伐)声朝我跑来讨要抚摸。
熟悉到它经常睡我脸上或者头发上以后,我就开始对它显露我丑陋的一面,向我讨要它清晨的抚摸或者入睡前爱的抱抱的时候,我大部分时候都会用脚代替手摸。当太阳落山,屋子里的光显得很陈旧,我通常会在这个时候无聊得要感慨生活不值,然后不小心看到它躺在那张大床的美国国旗被子上呼呼大睡,就兽性大发,一把掌把它拍醒然后神经质地大笑,总之就是不让它好好睡觉,总之就是看它欠扁。
        其实万梓良什么都好,可我还是把它转给了学妹,原因很多,但主要还是因为受不了它掉毛,每次星期天打扫卫生全是它的毛。现在想起来,我实在太懒了,我后悔了,不该把它抛弃这么快,至少好好道别。
       来巴黎以后,今年回阿尔萨斯去面试的时候在学妹那蹭住见了它一面。它还认识我,因为见我没躲起来,我开始怀疑我身上是不是还残留着它尿液的味道(有一段时间由于我没洗它的屎盆子,它在家里到处尿尿,一股骚味)。我发现在学妹悉心调教下还学会了一项新技能,听指示坐上人类的大腿蹭摸。我果断咔嚓咔嚓拍照。忽然发现我给它拍了好多照片,比谁都多。原来自己还是很爱它的。
       它两岁以前的猫生我并不知道是怎样的,但我猜测它可能是一只到处被欺负的流浪猫,之后被人类包养就被阉了,所以性格不像那种从小在人类怀抱下长大的娇生惯养的猫,而且巨怂,怕生。
       今天听到它死的消息的时候,我又完美发挥了自己后知后觉极度迟钝的天赋。当时完全不觉得伤心什么的,仿佛意识不到万梓良死了,似乎只是个万梓良吃撑了动不了的消息。然后还可耻地想着该说点什么话才显得自己很难过。过了几分钟我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是的没错,我完全忘记这件事了!又去干其他的事了。过了大约两三个小时,我躺在床上打开罗游戏,想着是不是刚刚学妹跟我说了什么事,是不是要问问她学习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于是又去看了一遍信息,才意识到自己再也见不到万梓良了,它已经经历死亡了。在多长时间里,我的大脑究竟发生了什么化学变化,我的思绪飘飘荡荡从它的死又想到超人类主义的人工智能的复活技术,从记忆中它的剪影飘到多年前见到我的小狗的最后一面,最后做出各种否定后收回一切。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在全身蔓延开来,这时我的大脑才开始接受它死亡且无法挽回的结果,傻逼地蒙在枕头里大哭。
        什么样的故事在我这里似乎都免不了一场不让人看到的无能的大哭作为结尾。其实万梓良的猫生并不幸福,它的三个主人都是死穷比,没有花园给它乱蹦,不能总买贵的猫粮。五岁六岁的中年猫,除了整天在家里睡觉吃饭,也不能出去找母猫,时不时在窗前看外面的世界。        
       
              其实我一直有一种直觉,我觉得它也并不多期待外面的世界,只是看看而已。

1 comment:

  1. 没养过宠物的飘过……我觉得我跟任何生物都无法形成亲密的关系,包括人类。大概我的内心充实得过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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